大梁国有两害。
一害天煞孤星降侯门。
二害雕玉为容魅作魂。
据说,前者的名声是克母克出来的,后者的名声是刷脸刷出来的。
大梁国有两奇。
一奇病魔缠绵玉榻沉。
二奇嗜夜如痴喜出门。
据说,前者十岁时身患绝症,每次诊断都被判定为“命不久矣”,但事实上,此人硬是和病魔相亲相爱又安然共存了十年,虽然他每次发病都好像濒临死亡,可没有哪一次是死成功的。
相较于第一奇,这第二奇就要神秘得多。据说此人从来不在白天进行任何活动,哪怕是吃饭上茅厕。而每到夜晚,他就会用青竹枝挑着红灯去大梁国最险峻的望天崖上独坐一晚,竹枝一定要刚刚砍下来的青翠色,灯笼一定要是最红的。
此人天亮之前必定会下山,下山之后必定会倒头就睡,夜幕之前必定会醒,醒来之后必定要吃饭,吃完饭后必定又挑着红灯去望天崖。
长此以往,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大雪纷飞,他每夜都会重复着这一件事,似乎用最青翠的竹枝挑着最鲜红的灯笼去望天崖上赏夜空已经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夜晚,也没有人知道,在暗无星月的晚上,他盯着夜空在看什么,难不成真能看出朵花来?
更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傻不直接在望天崖上盖间房,这样就不用每夜奔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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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大梁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帝京城的大事,此事一出,无论男女老少,出门前都得往自个儿脸上大把抹粉,唯恐身上无法散发出让人闻之作呕的刺鼻脂粉味,躲过魔爪。
据说有幸逃脱此事件安全抵达皇宫者,敲响了建国之初安设在宫门前供大臣百姓叩阍用的朝鼓,直敲得整个帝京城鼓声震天,直震得他身上厚重的脂粉簌簌往下落。
终有幸被传召到金殿见天子,操着义愤填膺,义不容辞,义无反顾,意气风发的语调将前因后果陈述了一遍。
花甲之龄的老皇帝闻言,伸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半晌没说话。
大殿之上,群臣默然,谁也不敢出声,击鼓那人亦抖索着身子等待皇上的最后裁决。
就在众人以为引发此轰动事件的始作俑者肯定会受到严厉处罚的时候,皇上他老人家终于眉眼一抬,笑意盈盈,抚掌大赞:“好!狂!拽!傲!不愧是我皇室血脉,有大将之风,赏!”
击鼓告状那人一听,顿时吐血昏厥,据说倒下去的时候,又从身上抖落了一两脂粉。
自此,大梁百姓对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磨牙霍霍,却又奈何不得,只得在大梁两害后面默默加上一害。
大梁第三害:认娘狂宝人人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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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惊才绝艳女军医百里长歌一觉醒来,就占据了大梁三害榜首,且久居不下。
准确的说,是原身(武定侯府嫡女百里长歌)一出生就高居此榜榜首,现代这位的到来,不过是继承了原身创下的光荣事迹而已。
大梁第一害:天煞孤星降侯门。
说的是武定侯府嫡出之女百里长歌一出生就克母,三岁克兄,十岁克死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他妹,自此成了全帝京城人人喊打的天煞孤星,关键她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花痴草包。
武定侯百里敬为了自家的脸面和名声,悄悄将百里长歌送到距离帝京城十万八千里远的百草谷,任其自生自灭。
百草谷这个地方,名字听上去不错,实际上是毒蛇猛兽聚集地,一般人进去,必死无疑,更何况是百里长歌这么个柔弱的草包。
故而,所有人都认为百里长歌已经死了,绝对不会再活着走出百草谷,于是人们商议着撤销大梁三害榜首,顺便寻觅着还有哪位高人的光荣事迹能取代百里长歌。
而事实上,侯府嫡女百里长歌还就真的被毒虫咬死了,至今取而代之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惊才绝艳与之同名同姓的女军医百里长歌。
面对着榜首“地位”即将被动摇的“危险”,穿越而来的百里长歌伸手抚了抚手中的毒蝎子,邪魅勾唇:“谁敢抢,关门放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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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煌的太极殿内,百官散去,皇帝叶南弦一人扶额独坐。太监总管魏海躬身立在一旁,时不时眼风扫向皇帝,以备不时之需。
“陛下,该回宫了。”良久过后,魏公公小心翼翼地提醒。
“嗯……”皇帝闻言,这才如梦初醒般悠悠睁开眼,却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转而望向魏公公,眸光幽深了几许,问:“朕近日收到一个消息,说四皇子安王这段时间和广陵侯府来往密切,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魏公公闻言,思虑了片刻,斟酌道:“安王妃乃广陵侯府嫡女,奴才以为,安王去岳父家里多多走动也没什么。”
“是没什么。”皇帝目光冷了几分,“当初四皇子安王娶妃是由朕亲选的人,据说他们二人大婚后仅是在表面上相敬如宾,实际上没多少感情,这些年,安王妃受尽冷落,现在可倒好,安王突然一改从前性子,宠爱起王妃来了,还时不时遣人去广陵侯府走动,你不觉得奇怪?”
“陛下的意思是?”魏公公不解,却又想不出缘由。
“广陵侯府和武定侯府有一桩婚约,你听说过没?”皇帝随手翻着密探们呈上来的折子。
“这……”魏公公想了想,道:“奴才略有耳闻,说武定侯夫人和广陵侯夫人是手帕之交,两个孩子还没出生之前就定下的婚约,但武定侯夫人难产死了,嫡女百里长歌自出生便背上克母的骂名,据说她三岁的时候克死了亲哥哥,十岁那年又克死了她的未婚夫广陵侯府世子的妹妹,武定侯百里敬不待见她,就将她扔到了外边庄子上,如今算下来,那个孩子少说也有二十岁了,若是广陵侯府在意这桩婚约,也不会让她到了这个岁数还不来迎娶。”
顿了顿,魏公公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放低了声音问:“陛下的意思是,倘若这桩婚约成了,那么……”
“不错。”皇帝接过话,“广陵侯和武定侯皆是军侯,手握兵权,倘若这两府联姻,安王就等于一手捏住了朕的半个皇城,即便到了最后真如你所说没联成,朕也绝不能拿江山去跟他们赌。”
“陛下说得是。”魏公公连连点头。
“这些个皇子,就没有一个是让我省心的,整天只知道算计,如何夺得储君之位,难道在他们眼中,东宫太子是摆设吗?”皇帝皱眉,重重拍桌,转而望着魏公公,“那你觉得可有什么法子阻止这两家联姻?”
“奴才觉得,倘若陛下不想让武定侯府落入其他皇子手里,便把这婚约推向东宫,绝了其他皇子的念想。”魏公公道。
“东宫?”皇帝眯了眯眼睛。
“是的。”魏公公道:“太子定然是不成的,但皇长孙至今还没纳妃,不如……”瞧见皇帝眉目间的担忧,魏公公立即住了嘴。
皇长孙十岁那年染上了寒疾,每日都要请好几回太医,几乎每一次都被诊断为“命不久矣”,但好在有皇家的福泽庇佑,才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去了。
太子软懦,原想着将所有希望寄托在皇长孙身上,谁料他竟体弱至此,这也是皇上心头的一件大事。
思及此,魏公公悄悄抬起眼角看了皇帝一眼。
“天钰那身子,朕是真担心呐!”许久,皇帝感慨道:“将婚约推给他,万一他不乐意一时气极……那朕岂不是成了罪人?再说了,那两家有婚约在先,我们若是横插一脚,这传出去,岂不是丢了皇家脸面?”
“陛下请放心。”魏公公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知情人早已忘了这回事,更何况那两家至今都还没有联姻的动静,若是我们赶在他们之前将赐婚诏书昭告天下,那么到时候那两家的婚约便不攻自破了。至于皇长孙那边,奴才待会儿就去东宫走一趟探探口风,尽量说服他。”
次日,一道赐婚诏书从皇宫风风火火到了武定侯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武定侯百里敬之女百里长歌贤淑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闻之甚悦。今皇长孙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以配。值百里长歌待字闺中,与皇长孙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百里长歌许配皇长孙叶天钰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武定侯百里敬如同遭了雷劈,呆呆跪在地上,半晌没见反应。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魏公公笑着道贺。
百里敬这才回过神来谢恩起身,让人准备了银子打发魏公公,魏公公笑着接过,说了几句吉祥话便领着人离开了侯府。
“侯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的武定侯府当家夫人李香兰一脸疑问,她不明白这样一个被放逐出府,连早有婚约的广陵侯府都不愿意问津的天煞孤星百里长歌怎么一夜之间飞上了枝头,但一想到皇长孙是个药罐子,随时都有生命之忧,李香兰的担忧又稍稍放松了几分。
“别说了!”百里敬声音低沉,衣袖一挥,“传书信到百草谷,让长歌即刻启程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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