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心带着安暖來到帛宅,两个人在一丛丛保镖和下人中间缓步走过,來到客厅。
帛承贡早就等候多时,当他再一次见到这个年轻时迷得他神魂颠倒的女人,心中感慨万千,又恨也有爱。人老了,可记忆沒有老,在他眼中,裴心永远那么优雅美丽。眼风如烟,优美的脖颈如玉,他几乎想要伸出双手,亲手握住,狠狠合拢,直到她再也无法呼吸。
“阿贡,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潇洒俊朗。”裴心露出一个笑容,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周围:“啊,这里还和当年一样,沒有任何变化呢。”
虽然巨大的客厅设计的异常豪华奢侈,名贵的古董和珍奇的摆设随处可见,靠墙的鱼缸有一人高,碧绿剔透,说不上名的鱼在水中遨游,水草牵扯着,缠绕着,犹如妖女的长发,蛊惑人心。这些都沒有吸引裴心的目光,她看的是细微的,不易惹人发觉的地方。
桌子上摆的花,落地酒橱的玻璃,还有地毯的花纹样式,小小的细节中,都是她满满的回忆。花是玉兰花,洁白芬芳,娇嫩欲滴,她曾喜欢在早上清醒时吻一吻;酒橱里常放着香槟,不易醉,却令人快乐。而地毯,天知道她有多喜欢那些有着奇特花纹的地毯,她喜欢赤着脚,在地毯上度过整整一天,只跟最喜欢的人在上面做ai。
这些,帛承贡居然都记着,甚至一直保留了这么多年。
她并沒有亲自去摸一摸,看一看当年的东西,而是微微笑着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喝起咖啡。帛承贡拄着拐杖,冷冷的眼光中透着几分癫狂。
这个半老男人,恨她入骨,裴心心中明白。
安暖也在暗地里默默观察,她第一次來帛宅,为这里的富丽堂皇感到惊叹。富人的房子她看过不知有多少,可这么奢侈的却是第一次。任何赞美的语言都是苍白的,这是水晶宫,长生殿,黄金屋,住在这里,每天光是看一眼,就足够幸福一整天了。
白非衿就住在这里?
安暖心底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为什么劫持白非衿的,都是这么有钱的人。
她也发现了裴心与帛承贡之间微妙的气氛,虽然沒见过帛董事长真人,可是安暖已经被他浑身冷硬坚毅的气质给震住了。这是个厉害的人,比帛宁有过之而无不及,浑身的杀气,随着岁月沉淀为霸气。
裴心的气场也很强,可是在帛董事长面前,可以算作无物。
“阿贡,这么多年,你过得好不好?”裴心问,细嫩的皮肤,细眉如画,依旧漂亮的惊人:“你都生了白发,真是物是人非,令人难过。”
帛董事长随手一挥,立刻有人给他送上雪茄,跪着给他点燃,然后垂着头离开。雪茄清幽奇特的香味开始弥漫,帛董事长用手捋了捋额前的白发,直视裴心,眼露凶光。他仍旧一言不发,单单就那样看着裴心,直到把她看得背后生出冷汗。
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浓郁的情感也会淡化为一汪水,一缕风,毫无残留。那时狂躁霸道的帛承贡,如今已经是冷静漠然的董事长,生了华发,长了皱纹,还会爱她如初吗?
裴心到底是裴心,正觉得快要扛不住时,发现帛董事长捏着雪茄的手微微颤抖,电光火石之间,她明白了。
“阿贡,我这次是专门來看望你的,年轻时大家都做过许多错事,现在不必多说。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原谅你自己。”
“哦?”帛承贡冷笑:“我原谅我自己?”
“我听说你劫持了一个女孩,还把她关在这里,是吗?”裴心问道,细白的手指夹着小银勺,搅拌黑咖啡:“她是帛宁的爱人,还望你不要为难她,也算给我一个面子……”
“她叫白非衿,我请她來小住几天,有什么问題吗?”帛承贡撩起厚重的眼皮,眼珠透着芒刺:“至于她跟帛宁的关系,还尚未确定。帛宁要娶的人,是久久,是我亲自选定的儿媳妇,以后他们才是我认可的夫妻,至于其他人……”他停住,脸色已经让人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
“你说的那个,帛宁的未婚妻,她姓童?”裴心语气稍作停顿,又微微提高,似有一丝诧异:“你居然找到了她。”
“我找到了她。裴心,你沒想到吧,当年你执意要赶出去的孩子,还是被我找到了。”帛承贡露出眼底的阴冷目光:“你作践我的女儿,我也不会善待你的儿子,很公平不是吗?”
“当年我并不知道她真是你女儿。阿贡,我已经解释过了,那个姓童的女人是妓女,说谎无数,我当然不肯轻易相信她。而且,这也是之后的事,你如果当时告诉我,我又怎么会把她赶出去呢?”
“你心机阴毒,城府极深,什么做不出來?裴心,你以为你还干净吗?在我眼里,你连那个妓女都不如!你脏。”
帛承贡冷冷说道,将雪茄狠狠按在烟灰缸里。
裴心似乎想起什么不堪的往事,脸色非常难看。坐在一旁的安暖见状,连忙抓住她的手,小声询问:“裴阿姨,您沒事吧?您说童久久是帛董事长的女儿,这是真的吗?”
“是。”
见安暖不解,裴心只是摇摇头,不肯告诉她内情。当年的老事太多,他们这一辈人,荒唐过,风流过,绝望过,因而绝情冷漠,比谁都來的狠。
“既然你始终不肯原谅我,那么今天算我白來一趟,不过,阿贡,你总得让我见见那个女孩。”
裴心语气柔和,受了那么大的羞辱,依然不温不火,不卑不亢。
帛承贡死死钉在裴心脸上。
安暖头皮一炸,感觉好像毒蛇的红信舔舐着裴阿姨的脸,惊恐,阴冷,无处可逃。但她帮不了裴心,裴心也不需要她帮。
因为裴心,早已习惯这样深切恶毒的注视。
“我允许你去看她,但必须是你一个人,不能带保镖。”
帛承贡答应了。
但是他的条件,又带着很大的恶意。
在危机四伏的帛宅,裴心如果不带自己的保镖,如何能安全的抽身而退呢?这是对裴心的考验,更像是一场较量,是过去的情谊与如今的信任之间的较量。
“好。”
良久,裴心抬起头,微笑着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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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非衿看着对面安然而坐的女人,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
刚才的自我介绍中,她被裴心是“帛宁母亲”的身份给吓住了,原來那个电话就是这个女人接的,她以为是帛宁的情妇,万万沒想到,居然是他的母亲。
而且这个“母亲”,居然认识她,也派人调查过她……白非衿心中微囧,脑海中浮现出“一家子变态”几个字。
“所以,你不是來救我,只是來看我的?”白非衿端坐,心中好气又好笑。
“不,我只是來给你讲故事的。”
“什么?”白非衿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暂时就当做打发无聊时光的消遣之事吧。”裴心淡淡道:“而且我发现,也许你会是个很好的听众。”
随后,白非衿就见识到裴心、帛承贡、当时的文家大少之间的一段感情纠葛,绝不亚于任何劲爆香艳的新闻,简直可以说是狗血中的战斗血。
裴心十八岁就跟帛承贡成为情人,住在帛家,大行其道,个性烂漫张狂,比帛承贡还疯狂。她爱着帛承贡,但帛承贡因为经常在外应酬,无法陪她,同时与多名女子发生关系,令她非常痛苦。这时她与文家大少结识,对他非常有好感,便私底下偷偷与文少约会。帛承贡并不知情,完全被她瞒着,暂时相安无事。后來一个浓妆艳抹的童姓妓女找上门來,说怀了帛承贡的孩子,醋意大发的裴心将她赶走,把这件事也瞒的死紧。
但纸终究包不了火,裴心与文少约会的事情东窗事发,帛承贡非常生气,将文少打了一顿,把裴心关了起來,当做xing奴一般,日日责打侮辱。后來裴心发现自己怀孕,非常惊恐,算了算日子,发现是文少的。
晴天霹雳,她想到要立刻打掉这个孩子,可是很快被帛承贡识破。帛承贡以为这个孩子是自己的,欣喜若狂,把她放了出來,天天嘘寒问暖,无比温柔,甚至推掉许多工作,专门在家陪着她。裴心胆怯了,一时心软,留下了孩子。
孩子提前三个月出生,大家都以为孩子早产,恐怕活不成了。可是裴心生下來的孩子,健康活泼,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題,帛承贡大为开心,天天化身为奶爸,照顾着虚弱的裴心和哇哇大哭的孩子。
裴心内心非常矛盾,许多次想告诉他真实情况,每当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不为其他,就为帛承贡当时真心喜欢这个孩子,而文少也毫不知情。
裴心心想,就这样过下去吧,如果帛承贡最终还是知道了,那么她不惜死也要保护这个襁褓里的小婴儿。
“你说给宝宝起个什么名字好?”帛承贡问她。
“就叫帛宁吧。”
宁静平安,健康长大,这就是裴心的想法。
最先知道的是文少,他不甘心裴心给帛承贡生下一个宝贝儿子,在一个夜晚劫持了裴心母子俩,拿刀割破了婴儿的手臂皮肤。万般无奈下,裴心终于被迫说出孩子的生父是他。文少又惊又疑,亲自带着孩子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
闻声而來的帛承贡带了一大批人马,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救回裴心与孩子。文少受了很重的伤,修养了半年才好,亲子鉴定始终在他手上,他渐渐拿着这个威胁裴心,要裴心与他共度无数良宵。
裴心这才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比邪恶的陷阱。所谓自己种的因,自己吃苦果,她谁都不怨,只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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