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芸,你怎么跪在雪地里?快快起来……”弘历清晰而明朗的声音宛如寒冬里一阵暖风吹起,不由让我看到了希望与光明,有他在,我自然不会害怕了,我斗不过淑贵妃,不意味弘历也斗不过她的。
“这么冷的天?谁罚你跪在雪地?”弘历关怀的问道,紧接着又听弘历焦急的声音道:“灵芸,你怎么啦?灵芸……”弘历的性子一向比较稳重,若不是出事儿了,他很难有如何焦急关切的声音。
我一下子慌了神,忙着起身出去查看,本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让灵芸跪下的,她刚刚受到了惊吓,又脱了衣裳,在这冰天雪地该不会冻出个好歹来吧?
出去之时见弘历正横腰抱着灵芸朝正殿走来,边走边命令道:“快去请太医来……”,我忙着凑过身去打探情况,摸了摸灵芸的额头道:“怎么会这般烫手·”毕竟是一个□□岁的孩子,何况刚刚做了那般骇人听闻的事儿,只怕身心都受累,故此才会这般快就病下了。
我心中后悔不已,刚刚应该拦着点的,瞥眼朝淑贵妃与谨妃看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弘历朝我道:“额娘,灵芸到底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罚她?”我一时间无言以对,淑贵妃与谨妃见了这般场景,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的,便道:“都说姐姐如今是菩萨心肠,不了责罚起奴才也是有一手的,这丫头可是与姐姐您在民间共患难过的,姐姐为何一点怜悯之情都没得呢?”
“额娘……额娘……”正在我要反击之时,却听见灵芸神志不清地声音唤着“额娘”,虽然声音极其微弱,气若游丝,但是淑贵妃与谨妃等人都听得亲切,这下惨了,就是担心皇后知道灵芸会言语,会对灵芸下手,灵芸才杀了茗儿的,此时却被她们听得真切。
“咦,这丫头不是哑巴吗?”谨妃疑问道,我忙露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来道:“是啊?”凑过身去道:“灵芸,你会讲话了?”又吩咐人道:“快去请太医来?”
顿时,翊坤宫上下乱成一团,准备炭火、热茶、棉被等等,我也无心招待淑贵妃等人便道:“灵芸这丫头哑疾多年,不料今儿竟然能张嘴说话了,本宫心中很是高兴,便不招待各位姐妹了,尔等先行请回吧!”
我下逐客令道,淑贵妃听后双肩一耸道:“熹贵妃,你当我们是来找你拉家常的么?”言语之中很是威严,叱喝一声道:“来人那,给本宫搜……”一声命下,数名侍卫纷纷踏雪而入,我眼下没得协理后宫的权利,自然不能调兵遣将的,单单凭着翊坤宫内的几个奴才,哪里能够抵挡得住。
若是平时她想怎么搜就怎么搜,却偏生眼下还有一具未处理的尸首在宫内,我哪里能够让她去搜查呢?若是查了出来我这宫中有尸首,而且还是皇后送过来的人,我真不知道胤禛会如何待我。
“谁敢?”眼见着侍卫们就要进入我的正殿了,我叱喝一声挡在门前,回头朝淑贵妃道:“本宫宫内眼下有急事儿,哪里容得你们来添乱?若是搜宫危害到了灵芸该如何是好?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淑贵妃挑嘴一笑不敢苟同地朝我道:“姐姐当真是活菩萨么?明明是你自个儿将她在雪地里罚跪,才惹出这番事儿来,当时不心疼,此时何必心疼呢?这做了坏人,又寻思着做好人?当真是令人迷糊不清啊,姐姐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谨妃帮衬道:“一码归一码,病人自然由太医来救治,我等只管搜宫便是了,是皇家龙胎重要,还是你翊坤宫内一个贱婢的性命重要?熹贵妃如此拦着不让搜查,是否心中有鬼呢?”
祥嫔道:“眼下后宫众人都被搜查过了,唯独翊坤宫内没被搜查过,熹贵妃娘娘若是不让搜查的话,岂不是不打自招么?那谋害龙胎的罪名可是小不得,不知道贵妃娘娘是否成承担得起啊?”
我突然有一种势单力薄的感觉,她们这必定是有备而来的,我当真是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有,若是让她们搜,灵芸杀人的事儿就会瀑光,若是不让搜,便是心中有鬼,横竖都是不讨好的。
何况,我的的确确从太医院取过天花粉,若是被搜出来,我是百口莫辩的,故此坚决不能让她搜宫的,便定色道:“本宫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淑贵妃,本宫与你一般位居贵妃之位,乃是平起平坐,虽然本宫没有协理后宫之权,但是本宫也绝不能让你这般欺压,今儿任你如何说,这宫你是搜不得,不然本宫这颜面往哪里搁?将来又有何面目出去见人?要搜本宫的翊坤宫可以,请皇上的圣旨与皇后的懿旨来。”
淑贵妃听我如此说,并不畏惧,反倒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我道:“哈,皇上日理万机,哪里闲心来管理后宫诸多事儿?皇后正在病重,哪里敢去叨扰?帝后竟然让本宫协理后宫,自然是将这个权利也下放到了本宫手中,熹贵妃,你若是执意阻扰,那本宫也不能与你客气了?”
说着大声一喝道:“来人,将熹贵妃拿下,若是搜不出东西来,还好说,若是搜出东西来,那就直接送往慎刑司,待本宫审讯出真相,再向帝后禀告不迟。”慎刑司?想起那几个精奇嬷嬷,我不由心中作呕,我可是见识过哪里的厉害的?比起暴室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你、你……”我指着淑贵妃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想起当年我盛宠之时,也曾经如此逼迫过她跪拜在翊坤宫前,不料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时今日我也有被她逼迫到无力反抗的那一日。
“搜……”淑贵妃再一次下令,我已然无力反抗,数名侍卫冲入翊坤宫正殿开始搜查起来,正在我彷徨不止之时,却听见两声惨叫,只见两名侍卫被从内踢了出来,弘历一甩长袍道:“好大的胆子,连爷的身子也敢碰?不要命了吗?”
那两名侍卫早就被摔得七荤八素,听弘历如此说忙着跪地请罪道:“宝亲王,请恕罪,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啊?奴才不知道怎么就碰到您的身子,请宝亲王饶命啊?”
刚刚弘历抱灵芸进入内阁了,这两人只怕刚刚进入内阁便被踢了出来,想必还没有开始搜查呢?弘历冷冷道:“饶命?给爷一个饶了你的理由啊?”说着叱喝一声道:“来人那,将这两个以下犯上的贱奴给爷拖出去乱棍打死?”
淑贵妃听弘历如此叱喝,不由也吓了一跳,正是满屋子的侍卫却无人动弹,弘历本来便没得实权的,何况这又是在后宫,更是没得人要听他的命令了,弘历冷笑一声道:“好哇,看来爷的话,是无人听了,那爷便只好自己动手了……”
说着便抽出某一个侍卫腰间的佩刀要朝那两人砍去,那两人早就吓得语无伦次地求饶请罪,淑贵妃叱喝一声道:“宝亲王,这两人是犯了何等大罪,要惹得宝亲王你雷霆震怒,要拔剑杀人啊?”
弘历道:“若是这两奴才搜宫搜到了淑贵妃的身上,不知淑贵妃会不会下令将他们处死呢?”淑贵妃听后不由觉得自己被冒犯,却偏生不知该如何反驳,指着弘历硬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好歹是紫禁城的奴才,即便是该杀也要请示皇上才对的,宝亲王岂敢动用私刑?”谨妃在一旁说道。
弘历冷笑道:“皇阿玛日理万机,哪里有闲心来管理这些小事儿?”恰好将刚刚淑贵妃送我的那一句话还了回去,不由觉得很是解气,谨妃又道:“那这也是后宫之事,轮不到你这个分府另住的皇子来处理?眼下皇后娘娘病重不能理事,理应交给淑贵妃处置,这两奴才如何以下犯上,如何冒犯宝亲王,淑贵妃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会让宝亲王受到一丁半点委屈,更不会冤了这宫中任何一人?”
弘历道:“谨妃娘娘所言极是,后宫之事儿,本王不宜插手,不过不知道前朝之事儿,淑贵妃可该插手呢?”
淑贵妃沉思片刻道:“本宫一介女流,岂敢插手前朝大事儿,此乃后宫妃嫔的忌讳,本宫岂敢明知故犯?”
弘历继续道:“既然如此,那淑贵妃为何要搜翊坤宫呢?”
淑贵妃道:“宝亲王来得晚,还不知道本宫为何要搜查翊坤宫是么?那听本宫慢慢告诉你,吉嫔身怀龙裔,却发现有人在她的食物之中投入了天花粉,险些害得胎儿不保,眼下后宫各宫殿都已经搜查,唯独翊坤宫没有,宝亲王认为翊坤宫是该搜还是不该搜?宝亲王可知道,本宫一日不搜这翊坤宫,熹贵妃便一日要蒙上这不白之冤,不知宝亲王认为这宫本宫是该搜还是不该搜?”
弘历道:“听贵妃如此言语,那翊坤宫是非搜不可了?”弘历应该还不知道灵芸杀了茗儿的事情,我不由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又听弘历道:“不过,敢问淑贵妃,这龙裔之事可单纯是后宫之事儿?龙裔可是事关江山社稷?此事是否需要先行禀告皇阿玛才对?事关龙裔贵妃娘娘你可否就如此草率搜宫呢?知道的当时贵妃娘娘你关心皇家血脉,故此关心则乱,乱了分寸,不知道的还以为贵妃娘娘你贪慕权势,要垂帘听政呢?”
“你?”弘历一语双关,楞是将淑贵妃说得哑口无言。
弘历冷哼一声又说道:“我额娘心地纯良受不得淑贵妃如此来势汹汹,若是要搜查翊坤宫也不是不可以,恳请淑贵妃先行去请皇阿玛的圣旨来,不然今儿只要我在此,谁也不能放肆,想必帝后得知后,也不会怪罪我这个当儿子的护着自己的额娘吧?”
淑贵妃再次膛目结舌,却在瞬间恢复镇定道:“哈,宝亲王言之有理,不过本宫另有一事,必定要搜查翊坤宫,怕是宝亲王也管不了……”不等我与弘历梵反应过来,又听淑贵妃道:“本宫宫内流失了一柄绿如意,是皇上赏赐,本宫怀疑是这宫中有手脚不干净的人偷拿了去,既然本宫人在翊坤宫,便先行从翊坤宫搜起吧!此等小事宝亲王是否也要本宫请皇上圣旨来呢?不知此等事儿是否是后宫之事儿,不知宝亲王还如何参与呢?若是宝亲王非要介入这深宫后宅女子之事,不如回你宝亲王府看看你的那几个娇妻美妾背着你做出什么事儿来呢?”
众人听了不由都嗤嗤的笑话起来,顿时弘历也是哑口无言,这淑贵妃果真是有备而来啊?我想着你丢了东西就来我宫里搜查这也说不过去啊?既然东西是你在宫中丢的,理应先搜查自己的宫里,怎么跑到我宫中来搜查呢?正想着反驳呢?
却听弘历开口道:“哈,淑贵妃言之有理,此事本王没得法子参与,只是不知道是吉嫔娘娘的龙裔重要呢?还是淑贵妃的绿如意重要呢?我奉劝淑贵妃还先行去养心殿禀告了皇阿玛再言其他吧,若是皇阿玛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丧失孩儿,想必淑贵妃也难辞其咎,只当淑贵妃见自己膝下的皇子统统都保不住而嫉妒她人大腹便便呢?”
淑贵妃听弘历提起自己幼殇的皇子不由火冒三丈,一想到自己的孩子病逝的病逝,胎死腹中的胎死腹中,身为人母哪里还能抑制得住自己的情绪呢?脸色已然不好,宛如煮熟了的猪肝一般,紫红紫红的。
“啪!”的一声只感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定神一看,弘历正捂着脸,众人也是一惊,甄嬛这个贱人竟然敢打弘历?弘历说过他不喜欢别人打他的脸,想起上次我误会他一失手打了他的场景,不得不为谁贵妃捏着一把汗啊?弘历会怎么对付她呢?
淑贵妃在后宫中身份尊贵不假,但是弘历是皇子,而且已经成年其实她这就能够抬手打的,却听淑贵妃道:“本宫是皇上妃嫔,乃是你的母妃,是你的长辈,你敢对本宫不敬,本宫赏你两个耳光不算过分吧!”
淑贵妃怒气冲冲地说道,冷哼一声道:“熹贵妃,好好管教一下你这个性子野惯了的儿子,虽然未在宫外长大,但是好歹也在宫中呆了几年,怎么这宫中的规矩还是一点也不会,知道的以为宝亲王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冒犯于本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熹贵妃在背后主使怂恿的呢?”
她言辞激励,一句高过一句,弘历也毫无他法,我一时气愤也上前一步狠狠地给了淑贵妃一个耳光骂道:“岂有此理?本宫的儿子哪里轮得到你来教训,即便犯了天大的的错,也有本宫这个额娘在,轮不到你来责罚,若是淑贵妃非要去教训儿女的话,不如回你的永寿宫教训教训茱萸公主如何?”
淑贵妃没料到我会动手打她,顿时也是目瞪口呆,随行而来的妃嫔们自然不敢多言,我叱喝道:“弘历,谁给你的胆子?谁让你提起淑贵妃的伤心事儿来?提什么不好,非要提起淑贵妃幼殇的皇儿来?你没听过‘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吗?”
弘历听了我的叱喝忙道:“额娘教训得是,儿臣知错了,儿臣再不敢在淑贵妃面前提起她那幼殇的皇儿来。”我与弘历左一句“幼殇”右一句“幼殇”淑贵妃哪里能够承受得住,早早气得五官狰狞面目全非。
若非谨妃在背后扶着她,只怕连腿都站不住了,却不甘示弱指着我狠狠道:“哼,年世兰,本宫永远也不会忘记本宫的皇儿是如何被你谋害的,你且等着,有本宫在这个宫中一日必定不让你好过。”
说着气愤地甩袖离去,谨妃等人自然也是随之而去的,这一闹,还不知会惹出什么事儿来呢?不得不说一句冲动不是什么好事儿了,待淑贵妃离去之后,我忙着去照看弘历。
我关心地问道:“弘历,没事儿吧!”
弘历冷眼瞧了我一眼道:“一个女子的力气能够有多大?不过怕是没完了。”淑贵妃的手段我是见识过的,想起被她棒杀的襄嫔,被她砍手的敬妃,被她关在黑屋子囚禁的滟嫔,我心中不由作呕。
“那该怎么办?眼下后宫之中她一人坐大,本宫完全没得还手能力啊?”我有些心焦地问道,定神道:“一定要想个法子除去她。”我脑海之中想起了买通刺客暗杀的计划,只要她一死,别的事儿就好说多了。
弘历沉思一下摆手道:“不,我们没得能力除去她,此时与她作对,无疑是以卵击石,得不偿失。”弘历抓住我的双肩双眼很是尖锐地瞧着我道:“我们要先除去皇后,卖淑贵妃一个人情,暂且平息一下她心中的怒气,让她放慢对付我们的手段。”
我一惊道:“除去皇后?”皇后这人老奸巨猾,深谋远虑,此时她虽然处于弱势,我却未必有把握除去她。
弘历道:“灵芸会说话的事情,淑贵妃已经知道了,她此时心中有气,自然会告诉皇后,然后与皇后连成一线将我们除去,所以我们必须在她们联手之前除去皇后,保全自己。”
“可是,皇后一旦被除去,后宫之中淑贵妃可就再无所顾忌了,到时候你、我必定是死路一条,这是兔死狐悲啊?”
弘历眉头一簇再一次紧紧地抓住我的肩膀道:“横竖都是死,不如过了眼前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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