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般婉转的歌声在黎明里轻快地回荡,陈长叶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块似镜子的平静瀑布,而自己躺在瀑布下湖泊岸上的一块石头上面,浑身湿透了。
这里是瀑布下的一个巨大水溶洞,陈长叶看着湖泊的水缓缓流动,不知前往何方,周围一片黑暗。抬头借着晨光,望那巨大的瀑布,远处还有几条像这样的瀑布,看来自己便是被水冲到这儿来了。
陈长叶回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情,不禁后怕。那些土匪在山崖上埋伏商队,他们用巨石封住来去的路,后射出漫天箭雨,所幸自己机智地趴在装着货物的车底下。
而其他人皆被土匪残酷地杀害,自己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又怎么会是土匪的对手?便也不敢上去与土匪搏命。没一会人便死光了。土匪们便带走货物,陈长叶躲藏在货车下边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本想着半路找机会跑掉。
没想到,半路上遇到官兵围剿。官兵不由分说便要杀陈长叶,他慌乱中跑了出来。却又在半路上遇见几个侥幸活下的土匪,一路奔波,最终不小心跌落悬崖,本以为命已绝,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自己竟然被山下的瀑布冲到这来。
陈长叶正想着,感觉右臂有什么在捏自己,艰难转头看去,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正抓着自己的手,两只清澈得会发光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伤势,似乎没有恶意。
“你……”陈长叶刚发出一个音,那人就像被毒蛇咬了一样,浑身颤抖起来,往后躲开来。眼神却好奇地看着自己,没有说话。陈长叶暗想:难不成她从未见过人?为何如此奇怪?
陈长叶这才低头看自己的伤势,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自己的上衣居然不翼而飞,但却也看清了胸口那三道血痂,上面还有一些绿色的草药痕迹,散发着芳香,看样子十有八九便是旁边的人救的自己,刚刚自己听见的女子歌声便是她唱的吗?
抬起自己酸痛无比的手,摸索着按胸口的几根肋骨,感觉无比疼痛,似乎已经断掉了。陈长叶轻轻动了动脚手,这些倒也没什么事。他抬头看向旁边那个小心翼翼的人,笑道:“我叫陈长叶,你叫什么?”
那人看陈长叶脸上温和似暖阳的笑容,放松了警惕,她像不会说话一样,摇摇头,两只大眼睛盯着陈长叶的胸口。随后又从身后拿出一团青绿色的藤蔓,看样子就是她给自己敷的药了。
陈长叶强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那人连忙过来扶住陈长叶,轻轻地把陈长叶压下去,不让他起来。陈长叶看见她纤细的手,以及上衣口子那清晰可见的锁骨,愣住了。那个人把头扭过来查看陈长叶的伤势。
借着从洞口照入的些许阳光,陈长叶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相貌,是个女子的相貌,柳叶眉秋水眸,小嘴高傲地微微上翘,脸上虽然扑了一些灰尘泥巴。但却可以看出,此女的美貌已是绝无仅有,单以陈长叶的见识来看,他认为她比那些外域女子还要耀眼上几分。
那女子青葱细指轻轻按压在陈长叶的胸口上,随即把那些草药咬在嘴里面嚼了起来,表情有些痛苦,随后她又在陈长叶惊讶的目光下把那些药吐出来,平抹在他的胸口上。
“想不到这药是这么用的……”陈长叶也明白了,此药叫鬼骨藤,他曾在药铺见过,说是专治骨断的草药,只是自己不需要,便也没怎么理会。今日在此一见,可真的是长见识了。
那女子把药抹完便离开了,陈长叶静静感受着胸口的清凉。虽说有点恶心,但陈长叶却一点也闻不到口水的味道,相反,还有一丝淡淡的清香,她刚刚是有吃什么吗?陈长叶暗自想着,抬头看着缓缓滴水的岩石,如此看来,自己伤势没好之前是离开不这里了。
过了一会,那女子才回来了,这个时候陈长叶也是精神了许多,看见女子身上的衣服后愣住,自己那件那青色长袍现在正破破烂烂地在她身上穿着,原来她是把自己衣服扒了给她自己穿上,莫非她先前在这里一件衣服也没有吗?
“给,吃。”一道羞涩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陈长叶惊讶地看去,那女子拿着一大团野菜递给自己,她脸上的泥巴已经洗去了,两鬓青丝自然垂下,一头散发却有不可言喻的仙意,五官端正而精致,比画中仙子还美上许多。
陈长叶接过去,他认得这野菜,自家屋后便有,不过她为什么要生吃?虽说生吃也并非不可,可味道却是差极了。实在饿的不行,陈长叶抓着野菜便啃起来,旁边的女子也是跪坐在地上吃着,相比起躺着的自己,她的吃法可是比自己优雅许多了。
想起刚刚的歌声,陈长叶便问:“你会说话啊?”那女子愣住了,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会还是不会。但是给人却是不会的感觉。
陈长叶感到奇怪,便问:“那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那女子征征反应了一会,随即又想了一下,重重点头,便接着吃野菜,对于会不会说话这事,她显然是漠不关心。
瞧这女子的表现,陈长叶也猜到了一些,这女子恐怕是因意外在此长大,过着山中野人的日子,因无人交谈便逐渐忘记了如何说话。但还好,她还听得懂一些简单的话。
想着,陈长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子,身材高瘦,但年纪怕是比自己小上几岁,一双肥瘦均匀的长腿很自然地弯曲在身下,细长的小腿就坐在身下,这么长的腿,跑起来怕是连大虫都追不上吧。
她发觉陈长叶正看着自己,转头狠狠盯着陈长叶,凶狠地露出两颗小虎牙,仿佛在说:“你再看就吃掉你。”陈长叶冲她笑笑,便把头扭开,这女子身上没有一点儿外界的东西,与世隔绝至少三年以上。
她拿了自己的衣服来穿,看得出她还是有羞耻心。那她先前应该在某个地方生活过,至少是有人居住之地,且她懂得说些只言片语,那她或许是在懂得言语的年纪时才来此生活的。
陈长叶暗自推断,他用余光看那女子手臂,发现她虽然说有些瘦小,但是肌肉却很结实,宽大的衣袍遮住了她的上半身和下半身的一部分,也不清楚她里面有没有穿什么。
那她一介女流之辈是如何在这里生存下来的?若是一日三餐只吃野菜蘑菇这些,吃得饱吗?且看她为自己疗伤的模样,要么其原先的爹娘中有一位是郎中,要么她在这里生活时经常受伤,便也习惯了用这种草药疗伤。
陈长叶晃晃头,这女子的身世自己已经猜得十有八九,若是她愿意说自己也省得去想了,罢了,过客罢了。于是陈长叶便昏昏睡去,自己的伤势急也没用,睡一觉养精蓄锐再看看能不能起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