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爷子家楼下已经到了饭点,我自信的对小凝讲:“丫头,我们这次可算是赶上了。正好吃这小子一顿。”
爷子也果然不负我望,将我们让进屋后,极为热情的说:“你们来的真巧。我刚准备吃晚饭,正好给我做个伴。红烧牛肉,小鸡炖蘑菇,海鲜大虾,酸菜排骨,快来看看合不合胃口。”
“哟,你小子可以啊。对,我给你介绍下……”
客套总不是我喜欢的内容,毕竟我这一天也只吃了些快过期了的压缩饼干,现在已经饿得不成样子。爷子看到我眼睛的绿了,很客气的将我们请进厨房。“你们先坐,我这就去烧热水……诶,别走啊。”
坐在他拥挤的客厅里,我郁闷的抽着烟。爷子则心无旁骛的研究着地图,“阿鬼,恕我直言,这张图并不可信。”
“嗯?”
“首先这张地图的来源就是个问题,地图是纯手绘的,这个绘制人的身份就是个迷。然后就是地图描画的范围,遍及的可不只是一个两个国家,想标明这些内容,可能需要十几代人来完成。还有就是这些标记本身——南海归墟,土耳其死亡山洞,大部分都是流传在传说。”
“还有你来看,就东北这片,哈尔滨和辽宁的标记密度远小于吉林省,而且越靠近长白山地区的标记越多。而在这个五角星附近就有五六个其他的标记点。这个五角星应该代表的是鬼门口子吧。可你有没有发现,这个五角星标记的位置并不明确,范围也远大于其他标记,几乎涵盖了方圆百里的布库里山。也就是说,这些五角星的位置只是推测出来的。是制图人根据周边的传闻标记而绘制上去的。”
“也就是说,这些地狱之门的地点,都是通过主观臆测出来的。虽然鬼门口子的地狱门推测是正确的,可其他的就很难说了。我们不能仅仅根据这张纯凭推测而来的地图就犯险进入大沙漠。”
听了爷子的分析,心里凉了半截。我吐了口烟,无奈说道:“可这好歹是条线索,就这样放弃未免有些可惜。”
“我的意思是,咱们还需要调查,不能仅凭这一张纸就拿生命开玩笑。那可是死亡之海,多少探险队都扔进去了,就算咱们要去,也应该查出更详细的位置坐标才行。罗布泊的位置太广,我们不能没头苍蝇似的乱闯啊。”
“鬼,他说的有道理。”
“可我们要怎么查?总不能百度吧?”
“这倒是个办法。这样吧。你把地图先留下,让我研究研究。这件事也急不来。”
“也只能这样了。”我掐灭烟头。“那我们走了,我一天都没好好吃点东西了。”
“也带上我呗。”爷子把地图装进放藏品的保险柜,“我都快吃成防腐剂……”
附近的一家火锅店里,小凝每点一道菜就看我一眼,我的脸色也从一开始的无所谓变成了彻底绝望。她恰到好处的把我剩下的私房钱全部榨光了,最后连盒红塔山的钱都没给我留。不知道爷子是饿了多久了,就连火锅底料都喝了半锅。等到他终于放下筷子,靠在椅子上满足的打着饱嗝。小凝从手包里拿出了从钟表店店主那里扣下的玉佩,让他帮忙长长眼。
“怎么?你俩还玩玉啊。”爷子用手掂了掂,又拿出了个放大镜,“翡翠的,是真货,不过品相有点差啊。”
他用放大镜看了两眼,“抛光不好,杂质高,C货里都是叫不上价的,你这两块加一起都换不来一部小米。”
小凝失望的收回玉佩,撇着嘴嘟囔着什么。不过我并没有听清,一窜“哇啦哇啦”的声音刚好在店外响过。我皱着眉头抱怨,“都被李某那孙子给闹的,现在我只要是听到警笛声,心里就咯噔一下子。”
“是消防车。”一旁的服务生小妹朝我笑了笑。“好像是后面的小区着火了。”
“着火了呀!鬼,我们去围观吧!”小凝一听有热闹可以看,立马又恢复了精神。她这是吃饱了,准备找点事消消食了。
不过我可没什么心情凑热闹。就一个下午,我就交代了最大的一炮私房钱。现在我最想的事就是躲在被窝里,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不过忤逆这个小姑奶奶的意思从来都不会有好结果,我很明智的裂开嘴角,故作欢快的说道:“那感情好。只要不是你点的,看多久都行的!”
小凝满意的点点头,眼睛一弯,露出两个酒窝。我去结了账,爷子兴趣缺缺,表示要回家继续研究那张鬼案地图,就不去当电灯泡了。我也是郁闷,人家泡妞都是花前月下,为啥我这位就喜欢火灾现场呢?
我们出来时并没有开车,偶尔这样,两个人漫步在灯红酒绿之间,也是蛮恰意的。我舒展着双臂,享受着难得的悠闲。
凑热闹是广大人民喜闻乐见的文娱活动之一,我们还离着好远,就看到为了一大堆的大爷大妈,看来看热闹已经超越了广场舞在他们心中的地位,火情不小,不过已被扑灭了,消防车已经往回撤退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泡沫灭火后的臭味。
我俩凑到人群里,我好奇的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无所不知的大妈们立刻七嘴八舌的说道:“那边有一家着火了。”
大妈我不傻,我看的出来……
“哎,户主不在家,也没有烧死人。”
您老这话听起来咋这么失望呢……
“估计是煤气着火了。不是我说你,现在你们这帮年轻人啊!就是不长个心。”
又不是我家,和我有毛线关系……
小凝叹口气,不无遗憾的对我说:“鬼,都怪你,热闹没看着吧。”也不知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听着一群大爷大妈从火灾隐患说到房价上涨,最后又全部都归结到了现在的青年人不思进取身上。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拉着小凝往外走,这看到爷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我有些意外的问道:“怎么?急成这样。谁把你家房子给点了?”
爷子脸色铁青,嘴唇发白。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大爷的,真他奶奶的让你说着了……”
“什么?你家真被人点了!”
他瞪着眼睛,拳头握的紧紧的。“看来你这热闹是白看了。着火的就是老子家!”
等我们冲上楼时,满楼道都是那种泡沫灭火器灭火后的臭味。爷子家的门敞开着,门锁已经被破坏了,应该是消防员灭火时破门了吧。客厅里烧的四壁漆黑,大部分的家电都未能幸免。厨房情况最糟,燃气炉盘烧成了废铁,碗橱都已经烧塌了。
爷子很不要脸的对我说:“橱柜里有十万块钱,你得赔给我。”
我边低头检查碗橱,边骂道:“你他妈的要有十万,还用上顿下顿的吃泡面吗!”
“就是场意外,起火点是碗橱。某个二逼烧水没关火。”我站起身子做结案报告。
“扯淡,老子根本就没点火。”爷子抢白道。
我白了他一眼,刚想埋汰他两句。
小凝阴沉着脸走过来。“鬼,可能有人进来了,地图被人拿走了!”
我赶忙去查看立在墙角的保险柜,柜门烧的变了形,密码锁也烧裂了。里面的古董玉器一样没少,唯独是鬼案地图不见了。我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想到了那个神秘女人。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最开始的时候,她先设计我们搞定了胡二钱,然后又从我手里偷走了不死人头。然后她一方面搞出一堆麻烦的案子缠住我,一方面指使王大拿去偷鬼案地图。结果王大拿失败了,地图阴差阳错的到了我手里。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场大火,还连累了爷子。
爷子瞪着保险柜呆了两秒,然后发疯般冲进卧室,从床下搬出了一个实木雕花的方匣子。
“里面是什么?”我凑过去。
爷子没有回答,阴沉着掰动四角。啪的一声,匣子打开,爷子颓废的坐到地上,满眼都是绝望。不论我问他什么,他都不回答。
我疑惑的检查着那个方匣,发现匣底有什么东西。
我伸手将它取出,是一张纸条。我看了眼身旁的小凝。
她表情凝重,轻声说道:“打开吧,应该只是普通的纸条。”
我点下头,慢慢打开,果然只是普通的字条,小凝也凑过了脑袋观瞧,上面的字清秀整齐,微微左倾,可是却看得我俩后背发寒。
就见纸条上写着:“你们是不是很庆幸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