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盖过一个丑闻的必是另一个丑闻,乾隆看着眼前这一幕,不气反笑。而站他旁边的皇后可就没那么好心情了,整个人都气爆了,脸上都是青筋,只差直接冲过去。
“皇上,这一定是误会。”皇后一面指使容嬷嬷进去拉开那对赤身抱在一起的男女,一面难得放低姿态恳求道。
“朕果然开了眼界。”乾隆冷笑着看皇后发疯,“这世上的误会真多啊。”这几日皇后天天不依不饶找乾隆忠言逆耳宁楚格的事,让乾隆非常不舒坦,如今她不舒坦他自然舒坦多了。
皇后一滞,竟不知如何说了,但仍死咬着自家侄子那青是被人陷害的。只乾隆怎样都不接话,急得皇后不知如何是好。狰狞着脸瞪向已经勉强穿戴好跪在面前哭得几乎又要昏过去的新月。
“那青,说说吧。”乾隆面色极为平静,语气可称得上和颜悦色了。
那青整个人抖得跟得了羊癫疯一样,话都说不出,只不断地重复“奴才”二字,然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新月,你好大的胆子!”皇后见状,急忙冲新月怒喝道,声音尖利无比,新月当场一个瑟缩,哭得更厉害了。
“还不赶快说!”容嬷嬷也是没眼色的,当即急皇后所急,也没顾忌乾隆在场,上前就狠狠掐了一把。
新月吃痛,悲从心来,眼泪一串又一串地下来,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愤恨,她被关进佛堂里,日夜悬心,不知努达海如何了,也不知自己的前程在何方,结果莫名其妙就被皇后的侄子给欺负了,她再也不纯洁了,怎么跟她的天神在一起。越想如此新月越叹自己命苦,越叹自己命苦就越恨昏倒在旁的混蛋,不由得悲声喊道:“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昨晚抄经的时候,他……他……他就冲了进来!”说完便是软到在地放声大哭。
“你血口喷人!”皇后愤声大喝,又冲乾隆喊道,“皇上,这新月惯会攀扯他人的,万不可信她之言,指不定就是她栽赃给那青的。”
“皇后娘娘息怒,只是奴婢还奇怪了,皇后娘娘前儿还说新月说的不无道理,怎么今儿又变了。”这时令妃袅袅而至,她是最会看乾隆眼色,自然而然地往皇后身上插了一刀。
“正是如此,凡事总要查清楚了,免得有人说宫中不谨慎了。”舒妃难得站在令妃一边,因着与宁楚格一系走得较近,舒妃这些日子没少受皇后奚落,自是有气出气。
“两位好雅兴!”皇后的脸青了,咬着牙从齿缝里蹦出话来。她本想说服了乾隆将事情弹压下去,这两位一到不说满宫风雨,满城风雨都是可能的。
“皇后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是您通知奴婢与舒妃姐姐过来的吗。”令妃恭恭敬敬地回道,眼中却满是挑衅。
皇后这才想起,她路遇乾隆,正又要说宁楚格的事,结果有人来报新月的佛堂出事。在皇后的脑子里,新月现在是跟宁楚格连在一起的,新月越出丑越倒霉,宁楚格越没脸,自是不顾乾隆铁青的脸色,巴不得把事闹得越大越好,让人急急通知了舒妃令妃,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皇后一想到此事后果,不说那青前途尽毁,恐怕小命也堪忧,那拉家也要被牵连,那一口血登时噎在喉咙,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双眼血红得可怕。
“罢了,这事也遮不住了。”乾隆在旁看得很高兴,直到生旦净末丑都演完了,方才说道,“朕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既然那青喜欢,就将新月指于他吧。”
“皇上!”皇后不敢相信,一张脸刷白刷白,这下那青是长了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乾隆瞥她一眼,没搭话,径自说道:“等新月孝满,就在坤宁宫发嫁吧。”说完就拂袖而去,皇后也不想想就算弄死了新月,那青也说不清楚,还不如娶了呢,还能给宁楚格做点贡献。
“恭喜皇后娘娘!”舒妃和令妃相视一笑,兴高采烈地给皇后道喜。
皇后指着她们半天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瞪这个瞪那个怎么也不够用,新月干脆眼一翻也晕过去了,让皇后想发泄都没地发泄。
宁楚格和福康安的事,大家只敢在私底下议论议论,而且全凭新月一张嘴,没人见过个影子。可新月格格跟皇后娘娘侄子的事,有图有真相,这下子宫里宫外的流言蜚语多如牛毛。皇后的治宫本领本只有中庸,再加上舒妃和令妃的推波助澜,皇后常常是按下葫芦浮起瓢,没几日,新月格格和皇后侄子二三事就连城门口的小门子都能说上几段。
“废物!都是废物!”皇后娘娘在坤宁宫中大发雷霆。
“娘娘,都是老奴无能。”容嬷嬷的脸是漆黑漆黑的,痛心疾首,“要不直接将新月……”容嬷嬷做了个手势。
皇后似有意动,昨儿她额娘就进宫来了,言语中难免埋怨,她的心里都是苦汁子,恨不得当场弄死新月。
“皇额娘,不可啊,皇阿玛刚指婚,那新月就出事,太显眼了。”兰馨急忙劝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真要将这丧门星娶进门去,将来家中其他人怎好做亲,十二越发连个依靠都没有。”皇后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只叹自己命苦又不讨好。
“皇额娘,女儿觉得事有蹊跷,怎么就这么巧了?”兰馨皱着眉,心里隐隐地觉得这事跟宁楚格有些关系,但见皇后这副理智全无的样子,又不敢贸然提出。如今她算是吃到苦头,皇阿玛当她隐形人一般,皇额娘又不是能干的人,她现在在宫中的处境极为尴尬。
“娘娘,当时佛堂里被点了情香,这情香当时分给了嫔以上的妃子。”这事容嬷嬷倒是知道,急忙愤愤说道。
“查!要是查出是哪个,本宫不会放过她们!”皇后又砸了一个茶盏,爆红着眼怒喝道。
兰馨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见这样子又不敢说了。
皇后将后宫闹得天翻地覆,却是什么也没查到,让反而白白让人看了笑话,那垃家的门庭越发冷落了。乾隆说了几次,无奈每回皇后那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让他十足倒胃口,因此也不再管了,冷眼看着皇后把自己折腾得在这后宫中更加孤立。至于真相,乾隆只需要最有利于自己的结果,不需要真相。
因此无论皇后怎么扑腾,那青与新月的婚事算是板上钉钉了,新月倒也不闹腾了,整日里在佛堂里吃斋念佛,只是那双黑幽幽的眼睛阴测测地盯着人,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云娃看着都觉得渗得慌。而那青则是彻底病倒了,在宫里这么一吓,回来又被轮番审问,终是受不住倒下了,请医延药也不见大效,看来是要缠绵病榻许久了。
至于那个在牢里的努达海,恐怕除了他他拉家的人没人还记得了,他每日痴痴地从睁眼等到闭眼却一点希望都没有等来,日子却是越来越难过了,活不了死不得,越发苍老猥琐下去。而雁姬被瓜尔佳家的人送回了盛京休养,时间可以渐渐抹平一切。在老夫人的唆使下,骥远和洛琳倒是上门闹过几回,但是要按下孤儿寡母再容易不过了,毕竟大家都知道他他拉家是彻底败了。
新月事件过去没几日,乾隆就做了个梦,梦见先帝了,而后第二日,就有了和宸公主去五台山为过世的皇玛法茹素跪经半年的旨意。